2018年10月17日07:27 來源:中國新聞網
燕郊,一個距離北京最近的河北小鎮(zhèn),一個像北京又不是北京的地方。這里的炒房客見證了2017年3月環(huán)京樓市最后的瘋狂,一夜入冬后,著名的“售樓一條街”陷入長達一年多的蕭條,開發(fā)商和中介還在掙扎著找尋機會。
房子砸手里了
現(xiàn)在,每到月度還貸款的那一天,45歲的孫梅就會覺得胸悶。
孫梅是東北小縣城的普通職員,每月掙三四千塊的工資,背負著一萬多的房貸。關鍵是,去年3月花300多萬買的房子今年10月跌到了200萬,那種感覺就像在心窩上剜了塊肉。
2018年10月,燕郊“售樓一條街”,已經關門的鏈家門店前停著一輛裝貨的三輪車,車的主人坐在地上,把頭深深地埋進臂彎。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孫梅的房子買在燕郊——距離北京市中心只有30公里、與通州隔河相望的河北小鎮(zhèn)。2015年通州成為北京城市副中心的消息和2016年北京樓市的大幅升溫,帶動了燕郊房價急速上漲。
2017年3月初,無數(shù)投資客涌入早已熾熱的燕郊樓市,孫梅就是其中之一。她專程從黑龍江坐飛機趕赴北京,再直奔燕郊。中介勸她“先買房再吃飯,時間就是金錢”,果不其然,在她吃午飯的時候,之前看上的一套房子又漲了5萬。
孫梅回憶,她看房的那天,燕郊小有名氣的首爾甜城小區(qū)人流不斷,甚至有看房者主動漲價搶房。擠在四五撥看同一套房的人群中,孫梅匆匆以3.5萬/平米的價格簽下一套90多平米的房子。
那時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限購”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經懸在頭頂,她搭上了政策出臺之前購房的末班車,幾乎買在房價的最高點上,見證了這波環(huán)京樓市最后的瘋狂。
燕郊售樓一條街的多家售樓處大門緊閉,玻璃門上貼著門市出租的廣告。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2017年3月17日,北京認房又認貸的“317新政”出臺;3月22日,廊坊市主城區(qū)、北三縣、固安及永清限購,外地戶籍限購一套且提高首付比例;4月5日,三河市限購實施細則出臺,進一步提高二手房交易成本;6月3日,廊坊市限購升級,外地戶籍需有3年社保或納稅證明,本地戶籍限購2套。
隸屬于“北三縣”之一三河市的燕郊自然也受到影響,限購政策一出,很多手持大把現(xiàn)金的投資客們一夜間失去了購房資格。購房需求的減少和對調控加碼的預期讓燕郊樓市的成交量迅速萎縮,房價也進入下行通道。
58安居客房產研究院的數(shù)據(jù)顯示,燕郊二手房的平均掛牌價格從2017年4月的28611元/平米降至低點,2018年10月15日,平均掛牌價格僅為20002元/平米,相比去年4月降幅達到了30%。
部分樓盤價格“腰斬”。以燕郊天洋城為例,同樣是一室一廳西北朝向的房子,2017年3月鏈家成交價曾達到3.1萬/平米,今年9月成交價只有1.5萬/平米,跌幅達到50%。
與2017年3月相比,燕郊天洋城房價已經“腰斬”。圖片來源:鏈家APP截圖
現(xiàn)在,孫梅的房子每平米已經跌破了2萬,相比買入時跌了40%多。此前,當房子從每平米3.5萬跌到2.5萬的時候,原本密切關注燕郊房價的孫梅就已刪掉了所有的看房APP,退掉了一些購房微信群。
冷清的售樓一條街
其實,想了解燕郊樓市的冷熱,不用看數(shù)據(jù),去著名的“售樓一條街”走一遭就知道了。
有人說燕郊像個大葫蘆,通往北京市中心的出口只有一個,售樓一條街就在葫蘆口,是北京進入燕郊的第一站。過了連接通州與燕郊的通燕高速,一下潮白河大橋,就能見到一扇彩虹門,這是售樓一條街的標志。以彩虹門為起點,沿街一直往東大約一公里,匯集了燕郊絕大多數(shù)的售樓處和房地產中介。
彩虹門是燕郊售樓一條街的標志。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2018年10月,天氣轉涼,60多歲的李成富站在街邊一個售樓處前,把黑色外套的拉鏈一直拉到衣領,縮了縮脖子。他緊盯著來往的路人,不時從斜跨的舊包里掏出幾張推銷樓盤的傳單,試圖塞到路人手里。
只要把看房客拉進售樓處里,李成富就算完成了一個指標,但如今生意難做。“前兩年,滿大街都是客戶,一天拉二三十個客,一個月掙四五千不成問題。現(xiàn)在半個月能拉到一個人就不錯了,一個月勉強掙1000多。”他說。
街邊是清一色的本土開發(fā)商和中介機構,偶爾能看到孔雀城、鏈家等。正在營業(yè)的幾家售樓處門口,幾名一身黑衣的銷售們站著閑聊,店里店外不見一個看房客。
不少售樓處大門緊鎖,甚至拉下了防盜鐵門,只剩下門店招牌。從一家已經關門的售樓處門外望進去,潮白河孔雀城中央公園鳥瞰圖的橫幅一邊掉了下來,斜掛在墻上,地上散落著廢紙、條幅和揉成團的營業(yè)執(zhí)照復印件,沙盤上放著落灰的殺蟲劑。只有柜臺上齊刷刷擺放的七個一次紙杯,能讓人聯(lián)想起當年店里招待購房者的盛況。
從一家已經關門的售樓處門外望進去,地上散落著廢紙、條幅,沙盤上放著落灰的殺蟲劑。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一家鏈家門店綠色的墻面已經褪色,玻璃門上貼著出租標語,門口停著一輛裝貨的三輪車,車的主人坐在地上,把頭深深地埋進臂彎。店內已空,墻上掛著二三十幅房屋出售的廣告標牌,房源有潮白星光公館、東貿國際、夏威夷南岸一期、首爾甜城。
從廣告上的房價看,牌子是去年下半年掛的。其中,首爾甜城的2室1廳掛牌價是232萬元,而從最近的鏈家成交記錄看,今年8月底,一套2室1廳的房子成交價只有169.5萬元。
“這些售樓處關門已經有一兩年了。”李成富說。
他是山西臨汾的農民,2008年踩著北京奧運會的節(jié)奏來到燕郊找活兒干。10年里,李成富一直在售樓一條街發(fā)傳單,親眼看著街上的售樓處越建越多,目睹了這條街從2016年到2017年初的極度繁華到隨后的沒落,見過了太多購房者臉上的悲喜表情。
樓市不景氣,燕郊售樓一條街旁邊的建材市場也十分冷清。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有些投資的人,壓在手里的房子賣不出去,現(xiàn)在一個月還著幾萬的貸款,去哪弄這么多錢?有的干脆把房子便宜賣了,填補一段時間的月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說。
李成富的兒子畢業(yè)后留在北京上班,2011年在通州買了套50多平的小房子,房價從每平米9000多漲到五六萬。因為通州房租太貴,李成富和老伴就在燕郊租了一間平房住,每月租金260塊,他們跟兒子隔著一條潮白河,遙遙相望。
開發(fā)商仍有投機門路
市場冷淡,燕郊售樓一條街上的銷售、中介和發(fā)傳單的李成富們還在掙扎著找機會。
街道公交站牌旁邊的綜合宣傳欄里貼著雄安新區(qū)的廣告,“五證齊全,首付十幾萬起,均價7000-9000,免費專車接送”。
李成富說,他自己也在推銷雄安新區(qū)的小產權房。現(xiàn)在雄安新區(qū)邊上的白溝商住兩用賣得非常火,有的人一次性購買二十幾套。
街道公交站牌旁邊的綜合宣傳欄里貼著雄安新區(qū)的廣告。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嚴格的限購政策下依然存在投機的門路。多名房地產銷售透露,燕郊市面上的新房只有40年的商住房,而在緊鄰燕郊的大廠,即便“沒有購房資格,也有可能買到70年的普通住宅。”
“外地戶口的人買大廠的住宅要有3年社保或納稅證明,但很多人都面臨一個問題,就是年限不夠3年。”孔雀城銷售張文說,“這種情況下,購房者需要全款交錢,開發(fā)商提供收據(jù),之后交房和使用。等到購房者社保納稅證明的年限夠了,再過戶。”
“當然了,正常是購房者走完流程才交錢,但現(xiàn)在不是特殊情況嗎?”被問及購房時面臨的風險,張文反問。
2018年10月,燕郊售樓一條街,幾家售樓處店里店外不見一個看房客。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對于這種模式,有位不愿具名的二手房中介坦言,開發(fā)商現(xiàn)在資金緊張,其目的是為了回籠資金。由于是違規(guī)操作,購房者交了全款卻沒拿到房子的產權,有打水漂的風險,另外,政策隨時在變,萬一后面改成五年社保和納稅,到時候購房的資質又不夠了。
“燕郊好在還有近百萬人,有換購的需求,大廠一共就十幾萬人,外地人更少了,限購到這種程度,能有多少人接盤啊?”這位二手房中介說。
幾十萬北漂支撐燕郊房價
正如這位二手房中介所言,燕郊確實有換購的需求,幾十萬北漂是購房的主力。
作為北京人口外溢據(jù)點,近年來,燕郊積聚了大量人口。一份關于中國特大鎮(zhèn)的人口榜單顯示,2015年,燕郊以75萬人位列全國人口特大鎮(zhèn)第一名。而在2007年前,燕郊只有10余萬人。
外來人口的流入推動燕郊房地產市場持續(xù)增長,過去10年間,燕郊房子的均價從每平米4000元增長到2.5萬元以上,樓房也越建越密。
27歲的陳恒是燕郊本地人,在他的印象中,1999年燕郊被批準為省級高新技術產業(yè)開發(fā)區(qū)的時候,還是大片的農田。到2010年升級為國家級高新技術產業(yè)開發(fā)區(qū)時,燕郊已經開始大規(guī)模蓋樓,也正是在那一年,北京限制外地人買房,于是越來越多的北漂在燕郊買房安家。
燕郊距離北京市中心只有30公里、與通州隔河相望。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與北京相關的任何消息都會讓燕郊的房價有所波動,比如北三縣即將并入北京的傳聞。北三縣是指三河市、大廠回族自治縣以及香河縣,雖然隸屬于河北廊坊,卻與廊坊之間被北京和天津隔開,成為河北的一塊飛地,也是北京的后花園。
這種傳聞出現(xiàn)過多次,哪怕只是小道消息,燕郊的房價也總像被打了一陣雞血,要向上沖一下。在陳恒看來,且不管傳聞是否靠譜,在某些方面,燕郊與北京確實越來越像了。
比如房價,比如堵車。北漂把燕郊當作“睡城”,白天去北京上班,晚上回燕郊睡覺。每天早晚高峰,通燕高速(102國道)車流交織,人群浩蕩,有人說開發(fā)商所謂的“30分鐘直達北京國貿”就是個笑話,因為光堵車就要一個半小時。
再比如政策。去年,北京開展安全隱患大排查大清理大整治專項行動,燕郊也對一些違規(guī)建筑進行了整治。售樓一條街上,幾大售樓中心頂端的大型電子屏上滾動播放著表決心的標語,“開展‘一部責八清理’專項行動,整改‘回頭看’提升群眾獲得感”。
售樓一條街上,幾大售樓中心頂端的大型電子屏上滾動播放著表決心的標語。中新網記者 邱宇 攝
但是,燕郊又不是北京。
“隔著一條潮白河,行政劃分卡在那里,北京的政策就是北京的政策,河北的政策就是河北的政策,不存在任何交集,燕郊人也享受不到任何北京人的福利。”陳恒說,兩邊的就業(yè)崗位、工資待遇相差太多,目前北京能輻射到燕郊的,似乎只有房地產。
潮白河大橋上有北京和河北的分界線,每一輛從燕郊進京的私家車都要在檢查站接受檢查。“就像一個很小的葫蘆嘴,所有的車輛都要一輛一輛排成長長的隊,慢慢出來。”陳恒說。
2018年10月,進京檢查站外掛著房地產開發(fā)商的廣告橫幅,寫著“房子回歸居住,日子過成生活”。
而遠在東北小縣城的孫梅則盼著北京市政府抓緊建設通州,這樣也許能帶動她在燕郊投資的房子漲一漲。
還在燕郊售樓一條街發(fā)傳單的李成富早就給自己想好了退路,“現(xiàn)在就是混個飯錢,走哪算哪,不行就回老家。”(應受訪者要求,文中人物為化名)
△6月28日,當天開始,往返北京與燕郊需要檢查核酸證明,還沒來得及去做檢測的大永選擇暫時住在工作室。△7月11日,北京通州與河北燕郊交界處的檢查點,隨著疫情的好轉,通過該檢查點已不再需要核酸檢測證明。
驅車向北,來到位于河北省灤平縣巴克什營公安檢查站,這里是東北地區(qū)和內蒙古自治區(qū)進京的重要通道。剛復工試運行第三天,位于河北省三河市的廊坊萊尼線束公司,就接到了北汽集團北京奔馳汽車線束庫存告急的通知。
東方IC 資料 連續(xù)快速上漲了3個月的河北燕郊樓市,終于有些“漲不動了”。緯房指數(shù)(原大數(shù)據(jù)房價指數(shù)的升級版本)監(jiān)測顯示,2019年3月,廊坊(燕郊)房價環(huán)比上漲3.32%,漲幅比上月收窄4.18個百分點。
新華社石家莊3月29日電 題:梗阻的“血脈”通了 彼此的心拉近了——京津冀“斷頭路”打通記 新華社記者 王曉 攝 京冀合作共建橫跨潮白河的燕潮大橋及連通大橋兩側道路的工作進入快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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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嫌詐騙罪的網上逃犯馬某某可能潛逃至燕郊開發(fā)區(qū),網安大隊民警立即開展相關工作,經過48小時的大量調查,于2月3日在燕郊開發(fā)區(qū)某小區(qū)內將犯罪嫌疑人馬某某成功抓獲。經查,自2018年12月3日以來,嫌疑人馬某某在微信群中以“中華民族第九路軍”名義招募士兵,以辦理士兵證繳納費用為由進行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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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一個偶然的機會,楊慶進入了一家房地產公司,給一位新任高級副總裁做秘書,自此開始了“東跑西顛”的地產生涯。現(xiàn)在的楊慶,組織了一個40人左右的團隊,以房地產基金的方式對一些項目進行投資,其中大多是股權投資,甚至控股控盤。
截至目前,二手房價格相比最高點普遍腰斬。不少樓盤從最高點3.5萬元/平米,跌至目前1.5萬/平,縮水超6成。不少小戶型二手房掛牌價為1萬元/平米,仍然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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