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6日15:56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獨龍江鄉巴坡村村民在自家門前合影。
楊時平攝
滇西的高黎貢山常年云霧繚繞,橫斷峽谷的獨龍江千曲百回。
一個秋日的清晨,記者從云南省怒江州貢山縣城出發,翻越連綿陡峻的高黎貢山,中午時分,抵達“原始秘境”——獨龍江鄉。
獨龍江湍急清澈,兩旁對峙的山峰氣勢非凡。山腳下是富有民族特色的米黃色村寨。眼前的景色如同一幅渾然天成的水彩畫。
獨龍江鄉是全國唯一的獨龍族聚居區。獨龍族是一個“直過民族”,新中國成立初期從原始社會末期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獨龍江鄉地處滇緬藏交界處的深山峽谷,自然條件惡劣,一直是云南乃至全國最為貧窮的地區之一。如今,這個深度貧困地區發生了巨大變化。
大山深處通公路
劉銳,兩年前受中交集團委托,前往貢山縣掛職扶貧,擔任貢山縣委常委、副縣長一職。一談起獨龍江鄉的交通變化,劉銳有說不完的話。
劉銳向記者介紹說,獨龍族世代生活在崇山峻嶺之中。上世紀60年代,全長65公里、人工開鑿的人馬驛道成為獨龍族人與外界聯系的生命線,生產生活物資全靠人背馬馱。
每年11月到次年5月,暴雪會封閉進出山的路。11月封山之前,獨龍江鄉6個村的干部帶領本村二三百人,要步行3天到貢山縣領取免費的化肥、糧種、洋芋、塑料薄膜等。成年人背100多斤物資,小孩背20斤。驛道上擠滿了來回的人。
熬過冬天,盼到6月份開山解封的季節,村民趕緊把糧食、鹽巴、藥品和生產資料運進來。6月到10月是雨季,許多村民用塑料薄膜蒙住頭,打著手電筒冒雨趕路,天黑了就睡在路邊的樹下。有時泥石流沖毀了道路,他們不得不等待交通恢復,身上帶的炒面和苞谷吃完了,就挖野菜充饑。那時,國營馬幫有500多匹騾馬、40多名趕馬工,每年的運輸量不低于110萬斤。
為了改變閉塞、貧窮的局面,上世紀末,一條耗資超過1億元的公路動工了。
1999年9月9日,獨龍江公路竣工通車,這意味著人背馬馱的歷史終結了。獨龍族也成為我國最后一個通公路的民族。
2011年,獨龍江公路改建工程開工。2015年11月,獨龍江公路高黎貢山隧道完工,獨龍江鄉徹底告別了每年有一半時間大雪封山不通公路的歷史。隧道貫通后,從獨龍江鄉到貢山縣,正常情況下開車只需要3個多小時,而20年前需要整整走3天。
獨龍江公路要穿越氣候變化莫測、高海拔的高黎貢山,公路的維護成本很高。獨龍江鄉黨委書記余金成告訴記者,今年,獨龍江流域連續下了半年的雨。記者在從貢山縣城到獨龍江鄉的路途中看到,有數處路基被泥石流沖毀,有近十支工程隊在搶修。
怒江州交通局長羅增賢告訴記者,怒江州政府已經多方籌集近3億元資金,準備對獨龍江公路進行徹底改造,計劃重新規劃選址,增加橋梁和隧道,徹底改變目前時通時斷的被動局面。
“放炮傳信”變成“互聯網+政務”
“看天一條縫,看地一條溝”;“巖羊無路走,猴子也發愁”……這些都是獨龍江鄉的真實寫照。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惡劣的天氣,嚴重阻礙了獨龍江鄉的發展。
在獨龍江鄉巴坡村采訪時,記者聽到了“放炮傳信”的說法。巴坡村有430多平方公里,斯拉洛村民小組100多戶,有些在江以東、有些在江以西,通知開會要用很長時間。當時的老縣長發明了“放炮傳信”,約定:重要會議和緊急會議放兩炮,一般會議放一炮,頭天晚上放炮,第二天下午開會。
在巴坡村麻必當電站,記者見到了一部手動調試的老機組,它見證了獨龍江鄉電力發展史。
“那是1989年翻越高黎貢山,從雪山丫口背進來的。”今年54歲的王國光對這段記憶印象非常深刻。
那時王國光23歲,聽說有大型水力發電機要進來,他非常激動,主動申請去接運。“機器又大又重,人馬驛道路又窄又陡,彎道多,馬幫沒法托運,只能靠人力去背。”接運小組20人左右,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天多雨,路濕滑,每人負重100多斤,一天走不了多少路程,65公里的人馬驛道,發電機加高壓線前后背了一個多月。
2006年,獨龍江鄉第一座真正意義的水電站——孔目電站建成投產。但由于獨龍江鄉山高坡陡,人們居住分散,鄉內仍有大量人家不通電。
2018年,獨龍江鄉建成了400千瓦柴油發電及200千瓦儲能系統,實現水電、柴發、儲能多能互補的微型智能電網,為獨龍江的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強大的動力支撐。
與此同時,現代通訊技術也悄然走進獨龍江鄉。
2014年,中國移動工作人員來到獨龍江鄉,架光纜、爬鐵塔、裝設備、測信號。經過幾個月奮戰,4G基站建成開通,一條信息高速公路穿過高黎貢山、跨越獨龍江。
通網后,當地加大推進“互聯網+電商”,“彩云優品”電商平臺應運而生。“養在深閨人未識”的草果、重樓、當歸、堅果、獨龍毯、蜂蜜等獨龍江鄉的特色優質經濟作物和特產得以通過互聯網營銷的模式銷售出去。為了讓鄉親熟悉并用好“彩云優品”,獨龍江鄉的6個行政村開展了一系列培訓,手把手教鄉親使用電商平臺。
談到家鄉的變化,村民自豪地說:“現在獨龍江人對外面的世界了解更多了。以前到鄉里辦個事,經常一天還辦不完,現在有了‘互聯網+政務’,在村里分分鐘就辦妥了。得了病要做手術,可以在鄉里連線省城的專家診治。”
從“輸血扶貧”到“造血扶貧”,從“授人以魚”到“授人以漁”,獨龍江通過移動“互聯網+”闖出了一條脫貧致富、跨越發展的新路徑。
“共產黨的政策,真沒得說”
千百年來,獨龍族群眾與世隔絕,莊稼靠點種、過江靠溜索、穿衣靠紡麻、看病靠占卜,過著結繩計數、刻木記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艱難生活。
新中國成立前,獨龍江鄉沒有一所學校。1952年,獨龍江鄉開辦了第一所小學——孔目小學,從此獨龍族有了自己的教育事業。獨龍江鄉整鄉推進獨龍族整族幫扶項目啟動之后,獨龍江鄉構建起了從學前到初中的教育體系。截至目前,全鄉6個村委會教學點實現全覆蓋,適齡兒童入學率達100%,初中階段毛入學率達100%,鞏固率達100%。
2019年9月18日,獻九當村委會小學建成投入使用。嶄新靚麗的樓房,寬敞明亮的教室,30多名獨龍族學生朗朗的讀書聲,讓已經退休的老縣長高德榮有感而發:“現在的孩子真幸福,走幾步就能在家門口讀書。共產黨的政策,真沒得說。”
巴坡村的老校長木文忠至今還在講臺上教課。他曾經歷過茅草屋教室,如今在嶄新的鄉九年一貫制學校里教數學和科學。“再也沒有逃學的孩子了,他們相互比誰更用功,有些孩子跟我說,一定要考到北京去!”木文忠說。
2006年,獨龍族女孩高瓊仙考入中央民族大學,她曾做過一次問卷調查,村民大多認為孩子“讀到初中就夠了”。如今,情況變了,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讀書的重要性。據統計,獨龍族目前已經有3名博士生、2名碩士研究生、29名本科生。
獨龍江鄉的醫療條件也有了很大改善。走進獨龍江鄉衛生院,記者見到怒江人民醫院兒科主任、副主任醫師趙燕。她來這里進行醫療扶貧已經快兩年了,她對記者說,“剛來扶貧時,我經常要幫助來看病的孩子洗手、洗腳,甚至還要洗澡。現在獨龍族人的健康意識提升了很多。”
該院院長黎強一見到記者,就說起了獨龍江鄉醫療方面的巨大變化。
在黎強的兒時記憶中,他所在的龍元村每年都有人意外去世。有的被毒蛇咬傷,有的外出采藥、打獵摔下懸崖,有的婦女生完孩子大出血死亡。大雪封山的半年,人們有了病只能挨著。獨龍江鄉每個村都有巫師,卻沒有醫生。當時,獨龍江鄉人均壽命僅30多歲。
黎強剛參加工作,就負責整個鄉的防疫。他翻山越嶺,上藤橋、過溜索,走遍了村村寨寨,宣講常見病預防和傳染病防治法,每接種完一輪疫苗,需要3個月時間。
如今,獨龍江鄉衛生院已經有了心腦血管救治站、自動洗胃機、B超機等。2015年,衛生院開始使用遠程醫療系統,可以與昆明、珠海等地的醫生會診病人。
更好的日子還在后頭
2007年,老縣長高德榮試種草果,2011年實現部分掛果。在此基礎上,2012年初,獨龍江鄉大面積推廣草果種植,林業、農業等部門組合發力,通過免費發放草果苗、送技到家門等方式幫扶獨龍族群眾種植草果。
從一戶到幾戶、從一個小組到幾個小組、從一個村到幾個村,獨龍江鄉草果種植面積目前已發展到6.8萬畝。紅彤彤的小草果,成了獨龍族同胞脫貧致富的“金果果”。
除了草果種植,獨龍江鄉還通過“林+菌”“林+畜禽”“林+蜂”等模式,帶動獨龍族同胞發展羊肚菌、獨龍牛、獨龍雞、獨龍蜂等林下種養殖業,極大提高了林地利用率和產出率。
2019年國慶節,封閉改造兩年的獨龍江向游客限流開放。頗有頭腦的獨龍江人王戰榮從中看到了商機,和妻子開辦起了農家樂。“交通條件好了,來獨龍江的游客越來越多,很多游客都在詢問有沒有吃住的地方。”王戰榮說。
從農家樂的改造裝修,再到自己親自下廚,王戰榮的農家樂慢慢步入正軌。為了吸引客流,他還在農家樂里設置了一個特產售賣點,推介草果、蜂蜜等獨龍江原生態特產。
中午時分,記者來到孔當村“亞納農家樂”,老板娘肯秀泉和丈夫梁向保正忙得不可開交。這家占地約1000平方米的農家樂,是夫妻倆通過小額貸款及縣里扶持建成的,與之配套的還有一棟24個床位的“亞納客棧”。肯秀泉說,“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后,游客一天比一天多起來了。”
余金成書記向記者介紹說,近年來,獨龍江鄉注重生態保護與旅游開發,在鞏固草果、中蜂、獨龍牛養殖等傳統優勢產業的同時,著力發展羊肚菌、黃精、重樓等種植項目,加快發展民宿、農家樂、客棧等旅游服務產業。2019年,群眾人均純收入達到9000元以上。
隨著獨龍江3A級景區的創建成功,旅游業成為獨龍江鄉新的經濟增長點。在距鄉政府不遠的山坡上,一個四星級的獨龍江天境酒店已基本建成。“年內即可投入運營,可有效帶動當地的旅游、餐飲、種養殖等相關產業。”余金成說。
在幾個民宿景區,一些村民在河灘撿枯樹枝,背回去當柴火。余金成說:“保護生態嘛!不能隨便砍樹、打獵、捕魚。”看得出來,獨龍族人環保意識越來越強。從前,獨龍江鄉路邊能吃到野味,現在這些都不見了。
2018年底,獨龍江鄉實現了整鄉和獨龍族整族脫貧。
脫貧只是第一步,更好的日子還在后頭。青山巍巍,綠水潺潺。如今,獨龍江干部群眾正在奮發圖強,讓山更青、水更綠,讓未來的日子更美好。
吃罷早餐,離開貢山縣城,翻越連綿陡峻的高黎貢山,下午兩點左右抵達大西南“原始秘境”——獨龍江鄉。”受珠海何伯團隊指派、負責獨龍江鄉養蜂培訓的技術員李文松說,獨龍江一帶曾長期與外界隔絕,蜜蜂是獨有種群。
在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獨龍江鄉孔干小組5號安居房里,云南網媒“新春走基層脫貧攻堅一線見聞”一行見到了已經92歲的紋面女肯國芳老人。隨著高黎貢山獨龍江隧道的貫通,現在冬天再來獨龍江,無論是開車還是坐客運班車,都能順利地進來。
該縣地處帕米爾高原,昆侖山環抱,因偏遠、自然條件貧瘠,成為新疆南疆四地州脫貧攻堅中難啃的“硬骨頭”。2019年,他牽頭成立了旅游專業合作社,帶領6戶貧困村民一起經營牧家樂,合作社里的貧困戶每月都有了穩定收入。
1月14日中午,在一間別致的竹樓小院內,院子主人王戰榮正忙碌地迎接著客人。王戰榮是云南省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獨龍江鄉巴坡村村民,從部隊退伍的他也是村里的武裝干事。王戰榮的“草果園農家樂” 獨龍江鄉地處滇藏交界處,是獨龍族同胞的主要聚居地。
清晨的獨龍江鄉靜謐清幽,只有群山之間繚繞的霧氣和遠處雪山之上的旭日,預示著新一天的到來。從此獨龍族人民用上了4G手機,使獨龍族成為全國第一個整族使用4G通信的民族,也成為第一個整族進入4G時代的民族,實現了從“最后一個”到“第一個”的轉變。
高德榮兒時的夢想和所有被高黎貢山擋在峽谷深處的獨龍族孩子一樣:吃得飽、有衣穿,走出大山。獲獎后,回到獨龍江鄉的高德榮,又開始起早貪黑,跑工地、進農家,奔忙在峽谷山水間。
題:太陽照耀“人類童年”——新時代直過民族脫貧攻堅紀事 穿越高黎貢山的獨龍江公路讓獨龍江鄉徹底告別了大雪封山的束縛,邁上了跨越發展的軌道(9月1日無人機拍攝)。
(新華社記者劉坤 攝) 2013年7月23日,施工人員在廊坊市安次區楊稅務鄉南史務村實施村莊街道路面硬化工程。(新華社記者江文耀 攝) 2016年4月28日,汽車沿著新藏公路班公湖畔的公路穿行,湖邊依然隱約可見曾經崎嶇泥濘的舊路。
……” 鄉黨委書記余金成激動地念完總書記的信,他周圍擠得滿滿當當的獨龍族同胞忘情地歡呼起來。總書記的回信,是黨的領袖對云南各族人民最深情的牽掛,是“全面實現小康,少數民族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掉隊”莊嚴承諾最可貴的見證。
“云中誰寄錦書來”、“欲寄彩箋兼尺素”……古詩詞里充滿了對書信的美好描寫。經過30年的不懈奮斗,特別是在黨的十八大以來的脫貧攻堅奮斗中,下黨鄉成功實現了脫貧,鄉親們的日子越過越紅火。給北師大貴州參訓班教師:“讓貧困地區每一個孩子都能接受良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