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快遞小哥”的奮斗青春

——記退役軍人、第24屆“中國青年五四獎章”獲得者潘虎

■盧遵候解放軍報記者 楊明月

潘虎奔波在派件的路上。作者供圖

退役9年、做快遞員5年后，蘇寧物流快遞員潘虎有妻有女，買了房和車，算是在南京安了家。

得知自己獲得第24屆“中國青年五四獎章”，潘虎不禁回憶起改變自己人生的2009年。一個18歲的職高生，從江蘇淮安的農村入伍，前往遙遠的西藏。那時的他，“對未來一片迷茫”。

11年后，他的收獲超過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的想象。

潘虎今年29歲，還不到而立之年。從他的身上，我們能清晰地看到這個時代的年輪。年輪的每一圈，都鐫刻著奮斗者的青春。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身著五顏六色服裝的“快遞小哥”，成了疏通一座座城市不可或缺的“毛細血管”，關系到千家萬戶的生活。

1月24日，除夕，潘虎接到單位的電話：“疫情嚴峻，人手不足，包裹堆積嚴重，希望有人能留下來加班”。這個春節，潘虎原本計劃回岳父岳母家過年。家人勸他拒絕：“這個時候為加班工資去冒風險，不值得。”

潘虎想了很多。他想起那些熟識的小區客戶，“一看名字就知道是哪一家、住在哪一棟”；他想到公司此前已經明確要調他到管理崗，自己更應該留下來；他算了算自己的黨齡，他是退役那年在部隊入的黨，一眨眼都9年了……

“找不到當‘逃兵’的理由。”潘虎決定留下。他開車把妻子和不滿2周歲的女兒送到岳父岳母家，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南京。

街道上，商鋪和餐館門窗緊閉，潘虎和同事成了風馳電掣的“獨行俠”。熟悉的南京顯得有些空，他心里也難免忐忑，但“分不出精力來害怕”。他參與組建的“蘇寧快遞青年突擊隊”，主動承擔了近60個社區的物資配送工作。工作忙時，他每天要派送快遞200件左右，常加班到晚上八九點。

進入3月份，隨著疫情形勢好轉，年前回家的同事紛紛回來上班，客戶也不再“囤貨”，潘虎的工作終于回歸正常。沒多久，他被破格提拔為蘇寧物流仙林片區的經理。

一般來說，蘇寧物流的快遞員升任至片區經理前，要先干兩年到三年的站長，但是潘虎人勤快，之前他所在的站點站長休息時，他常把站長的工作接過來做完。對此，同事都看在眼里，潘虎也“順理成章”地跳過了當站長這個環節。

有人把“快遞員”這一職業也比作“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進去的人想出來。

作為收入較高的“草根職業”之一，快遞員的無門檻、高薪資吸引著許多年輕人，但多數人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因為，讓人羨慕的收入背后，是很多人難以承受的辛苦。

潘虎卻不覺得苦。他承認，5年的街巷穿行給他帶來了一些傷病，如今他的胯骨不太好，南京冬天的濕冷天氣也讓他的膝蓋出了毛病。但當記者問起是在西藏當兵苦，還是雨雪天四處奔波苦時，他的回答是，“都不苦”。

“人的生存能力以及適應環境的能力是很強的?！迸嘶⑦@樣認為。

在西藏當過兵的人有資格這么說。2010年夏天，是潘虎入伍后的第一個夏天。由于連日強降雨引發泥石流，造成部隊駐地八宿縣發電水渠堵塞無法供電，整個縣城陷入一片黑暗。災情緊急，潘虎和戰友接到命令后立即前往救援。

然而，當他們帶著鐵鍬、十字鎬等工具趕到現場時，一下子傻了眼。巨大的石塊塞滿整條水渠，他們所帶的工具幾乎無用武之地，只能靠人力徒手搬開石塊。潘虎所在的一班作為“尖刀班”，被分到災情最嚴重的區域。大家泡在水里，硬是徒手搬了三四天，才想方設法開辟出一個搶險通道，使大型機械能夠開進作業。

水深且冷，但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行動不方便，潘虎和戰友們索性脫掉了上衣。高原強烈的紫外線肆無忌憚地照在他們身上，可這群年輕人不以為意，因為連長作動員時說了，“班和班之間較著勁兒呢”。

新兵潘虎深受感染，盡管雙手被石頭割破，但他的心思全在盡快打通水渠上，無暇顧及。第二天，潘虎發覺上身火辣辣地疼，等到背上開始脫皮，和戰友一交流，他才明白是紫外線灼掉了一層皮。

這段往事，是潘虎對“軍人”身份的難忘記憶。因為在這次搶險救援中表現突出，潘虎所在班榮立集體三等功，一直表現優異的潘虎也在次年順利入黨并被評為“優秀士兵”。這段經歷和榮譽，潘虎在退役后很少向人提及，但他自己清楚，是在部隊吃過的苦，強健了他的“筋骨”。

網友們給了快遞員一個“城市之王”的美稱，“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大能力”。5年零差評、零投訴，連續4年獲評“蘇寧物流最美快遞員”，但潘虎自認沒有“稱王”的秘訣。只有在給徒弟傳授經驗時，他會說，做快遞員要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2019年春節前夕，習主席在北京看望慰問基層干部群眾時，來到一個快遞服務點，看望仍在工作的“快遞小哥”。習主席指出，“快遞小哥”工作很辛苦，起早貪黑、風雨無阻，越是節假日越忙碌，像勤勞的小蜜蜂，是最辛勤的勞動者，為大家生活帶來了便利。

潘虎很喜歡“勤勞的小蜜蜂”這個比喻，因為蜜蜂不僅忙著采蜜，而且“蜜成猶帶百花香”。在他5年的快遞員生涯中，就經常給他人留下陣陣“芬芳”。

2018年8月，潘虎在給一位獨居老人配送包裹時，發現老人臉色發白，癱倒在地上。他立即撥打120，并把老人從7樓背下來緊急送往醫院。等到老人的家屬來到醫院后，他才放心離開。幾天后，老人在家人陪同下，專門來到潘虎所在的快遞網點表示感謝。

“我覺得這就是力所能及的事，其他人看到也會這么做?！边@幾年，類似幫助獨居老人的好事潘虎做了不少，雖然他從沒覺得這些值得炫耀，但“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他仍然從中體會到快遞工作的另一份成就感。

回憶起自己剛進入快遞行業時，潘虎想的只是做好本職工作，養家糊口。然而，潘虎身上有一股和別人比拼的勁頭。做快遞員兩三年后，他的業績就成為所在站點的“冠軍”，并且一直“高居榜首”。

“累的時候也想過偷個懶，但是已經站上了一個高度，再跌下來，就會覺得沒面子。”潘虎不好意思地說。

每一天的認真工作，鋪就了潘虎逐級而上的臺階，也為他和家人拼得了美好幸福的生活。

這是奮斗者的時代?！皣椰F在對我們快遞行業越來越重視，我們的榮譽感也在提高。”回顧5年的快遞員生涯，潘虎深有感觸，“雖然獲得了一些榮譽，但以后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來，在新崗位也要干出一番成績。”

（本文刊于《解放軍報》2020年5月9日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