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訴期間的李小川

 被判無罪一年多后,李小川申請國家賠償近2771萬元。

 2010年8月26日,四川省宜賓市中院作出二審刑事裁定,認定李小川騙取羅建兵財產數額巨大構成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并處罰金2萬元,追繳李小川的犯罪所得15.6萬元,返還被害人羅建兵。

 事件起因與羅李二人在購買土地使用權時的經濟往來有關,羅建兵出具的收條顯示,曾先后兩次給付李小川20余萬元錢款。但李小川否認有這兩筆款項的來往,稱是為了確保其他合伙人付款,羅建兵授意他寫下了兩張收條。

 2018年10月10日,宜賓中院再審認定,原一審判決、二審裁定認定李小川犯詐騙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原公訴機關指控李小川犯詐騙罪不能成立,撤銷原判決,改判李小川無罪。

 多年的牢獄之災,讓李小川被開除了公職,與妻子離異,女兒求職時政審受到影響,甚至老紅軍出身的父親,也因為有一個詐騙犯兒子,無法收錄進當地的《名人錄》。

李小川國家賠償的受理通知

 兩張收條和五年刑期

 2006年3月,四川宜賓長寧縣,李小川購買了3間門市房的土地使用權,他同時對另外3間門市房有意,但尚未支付土地款。

 購買土地使用權后,李小川與周代容、羅建兵、黃顯琴三人約定一起建房,并先后以6.8萬元和4.8萬元的價格,將兩間門市房轉讓給周代容和羅建兵。

 爭議也在此時出現,羅建兵后來出具的收條顯示,當年10月28日,他又付給了李小川10.4萬元購買了兩間門市房;11月4日,他還替黃顯琴墊付給李小川10.4萬元,同樣是用以購買門市房。

 但李小川否認有這兩筆款項的來往,他解釋稱,是為了確保黃顯琴付款,羅建兵讓自己寫下了兩張收條。

 11月19日,李小川與黃顯琴簽訂《聯建房協議》,約定在所購門面土地上合伙修建房屋,羅建兵作為見證人在該《聯建房協議》上簽字,但此后幾人均未實施聯建房行為。

 2007年3月,李小川將自己名下的門面土地轉讓,周代容、羅建兵要求李小川退款遭拒。

 2009年3月,四川長寧縣檢察院以詐騙罪對李小川提起公訴,指控稱,李小川隱瞞其實有土地真相,騙取羅建兵三間土地門市款15.6萬元,應以詐騙罪追究刑事責任。

 2009年8月,長寧縣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李小川有期徒刑7年,并處罰金2萬元,追繳犯罪所得15.6萬元,返還羅建兵。李小川不服判決上訴,宜賓市中院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發回重審。

 2010年3月22日,長寧縣法院再次作出判決,仍認定李小川騙取羅建兵財產數額巨大構成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并處罰金2萬元,追繳被告人李小川的犯罪所得15.6萬元,返還被害人羅建兵。

 宣判后,李小川仍提起上訴。2010年8月26日,宜賓市中院作出二審刑事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李小川提出申訴,2012年7月2日,被宜賓中院駁回。

 2012年10月30日,李小川被裁定減刑半年;2013年1月17日,刑滿釋放。此后,他一直繼續堅持申訴。

 再審改判無罪

 2017年6月22日,四川省高院指令宜賓中院進行再審。

 關于案件控辯雙方爭議的焦點,一是李小川是否收到羅建兵給付的20.8萬元土地款;二是,李小川是否有虛構事實,隱瞞真相,騙取他人財物的行為。

 根據黃顯琴的證言,她始終沒有交付購買土地權的款項,2006年11月19日與李小川簽訂《聯建房協議》之后,羅建兵曾多次催其交錢,并稱如果不交錢就幫她墊付。而這次催促,是發生在李小川寫下借條之后。

 同時,關于所付錢款的來源,羅建兵前后的說法也有出入。一審時,他稱向四哥(系兄弟關系)借款8萬,再審時稱借款6萬,以及向四姐借款10萬,與一審矛盾,同時,缺乏經濟能力、錢款來源、實際交付等證據佐證。

 宜賓中院認為,在該案中,李小川有繼續購買三間門市房的意向,對于多人共同聯建房屋的行為,羅建兵是明知的,且積極參與,李小川對羅建兵沒有虛構事實、隱瞞真相。

 2018年10月10日,宜賓中院再審認定,原一審判決、二審裁定認定李小川犯詐騙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原公訴機關指控李小川犯詐騙罪不能成立,撤銷原判決,改判李小川無罪。李小川與羅建兵等人共同建屋的行為屬民事行為,關系屬債權債務關系,可另循民事法律途徑解決。

李小川國家賠償的依據明細

 申請2711萬元國家賠償

 2019年12月13日上午,在四川省宜賓中院第五審判庭,庭長和三名法官代表法院,向含冤11年的李小川公開道歉,恢復其名譽。

 李小川曾經是一名警察,從警十余年后,1992年,成為長寧縣旅游文體局的公務員,直至2011年因詐騙罪被開除公職。

 這次牢獄之災也波及到了他的家人,李小川的小女兒考公務員,最后因政審不過關未被錄取。大女兒初中沒有畢業,就獨自外出打工,“別人嘲笑她父親是個壞蛋”。

 李小川已經去世三十多年的父親也受到了影響,李小川告訴深一度記者,父親是老紅軍,曾榮立過多次戰功,還是長寧地區第一任區長。然而在當地編著《名人錄》時,因為李小川詐騙犯的身份,父親未能被收錄其中。

 2019年4月2日,李小川向宜賓市中院申請國家賠償近2711萬元,除了工資和申訴控告費用外,李小川就冤案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的精神和名譽損失,要求精神損害撫慰金600萬元;還就名下一塊商業綜合用地被強行占有,要求參照相鄰地塊的土地拍賣價格,賠償損失1800萬元。

 談及下一步的打算,李小川告訴深一度記者,早在第一次被訊問時,他就曾提出過,寫下收條時,有在場證人可以說明當時情況。但公安機關并未查證,開庭時也沒有證人到場。直到10年后再審,六名證人出庭作證,才得以還原了整個案情。

 李小川表示,在獲得國家賠償后,他將繼續舉報相關責任人,希望能對制造冤案的人員進行追責。

 文/ 李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