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8月23日17:43 來源:央廣網
央廣網銀川8月22日消息(記者熊瑋)提起寧夏,浮現在人們心中的第一印象或許都是這個詞——“塞上江南”。“塞上江南”,該是綠水青山、生機盎然,但打開地圖你就會發現,面積只有6.64萬平方公里的寧夏,卻被沙漠“三面圍城”。毛烏素沙漠、騰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像一只巨手扼住了寧夏的喉嚨。幾十年來堅韌不拔的寧夏人民在這片土地上與天斗、與風斗、與沙斗……
治沙法:黃沙之上麥草方格織就“天羅地網”
在蒙古語里“騰格里”指的是“天”,騰格里沙漠便是像天一樣無邊無際。它東抵賀蘭山、西至雅布賴山,地跨甘肅、寧夏、內蒙古,總面積達4.27萬平方公里。騰格里沙漠一路叫囂,所到之處皆是“風塵日色昏”,生氣全無。但到了三省區交界之處,撞上了黃河就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而這里就是寧夏中衛沙坡頭。“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唐代詩人王維筆下雄渾壯闊的千古奇景描寫的便是此處。
沙坡頭景區內的沙丘。(央廣網記者 熊瑋 攝)
再美麗的景色在沙坡頭人眼里似乎也美不起來。中衛市治沙林場副場長唐希明回憶起過去的景象,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時候沙漠一度逼近到距離城區只有4到5公里的地方。窗戶上、窗臺上、家里面,到處都是沙子,端出一飯碗沙子那都是毫不夸張的”。
沙漠中的“神奇魔方”——麥草方格。(央廣網記者 熊瑋 攝)
只靠黃河是無法抵擋住猖狂肆虐的騰格里沙漠的,要靠還是得靠機智勇敢的人民。上世紀五十年代,為保障橫穿騰格里沙漠的包蘭鐵路行車安全,大批治沙人集結于此開始了與風沙的斗爭。而幾位年輕治沙人玩鬧時無意中的發現改變了一切。他們觀察到用麥草在黃沙上扎字,居然可以在大風天保持好幾天。這一發現經過不斷改良最終成為了“麥草方格治沙法”。
在黃沙上扎上一米見方的麥草格子,沙子就會被鎖住手腳,止步不前。在其間種上檸條、花棒、沙蒿等固沙植物,引黃河水加以灌溉,黃沙中、方格間,抹抹綠色連成了片,騰格里沙漠被打得節節敗退,退到了距離城區25公里的地方,沙海變成了綠洲,我國首條沙漠鐵路至今暢行60余載。經過幾代人努力,已治理沙區利用面積147萬畝,生態環境得到顯著改善。“麥草方格治沙法”這一創舉也得到了聯合國的高度肯定,在全球得以推廣。
如今的中衛沙坡頭,有大漠、有黃河、有綠洲、有山坡,被譽為“世界壟斷性旅游資源”。還在前不久被評為了國家5A級旅游景區。每年創收近三億元。從“沙進人退”到“點沙成金”,這里的人民所創造出來的美景可比詩人筆下的要雄偉多了。
治沙人:心有綠洲無懼荒漠
在治沙人心里,“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風雅可能比不上風沙。而與風沙長期搏斗之人,必定堅韌且帶點兒“執拗”。有著28年治沙經驗的唐希明在邊扎邊講解完麥草方格后,又拿起了一個他自己發明的在旁人眼里有些稀奇的工具——水分傳導式精準型沙漠植苗工具。說起這個工具,老唐頗為自豪:“這個工具像個‘干’字,用的時候拿下面凹陷的地方卡住樹苗的根,兩手一扶,用腳一踩,往沙子里一扎,就種好了。”
唐希明現場扎制的麥草方格。(央廣網記者 熊瑋 攝)
1991年從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畢業以后,老唐就被分到了中衛治沙林場。在來到林場造林的初期,每天天還沒亮老唐就要從40多公里外的地方拉水灌溉樹苗,但即使在這樣的“精心呵護”下,種上千百棵,能活下來的也寥寥無幾。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誰不想闖出一番事業,誰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老唐說:“小時候我吃著沙子長大,總想離開這樣的環境,特別向往江南水鄉。”水鄉沒去成,老唐倒是在沙漠扎了根。年輕的他憋了一口氣,偏不信這個邪,沙區又怎樣?我們敢叫黃沙換綠衣!
水分傳導式精準型沙漠植苗工具。(央廣網記者 熊瑋 攝)
那個時候麥草方格已經是家喻戶曉的“治沙明星”。毫無疑問,麥草方格的成功極大鼓舞了治沙的信心,但老唐知道這與風沙的斗爭還遠沒有結束。
多年過去,當年的小唐成了老唐,但每天去林場里看看這個習慣一直沒改。沙地難行,老唐就拄起了登山杖。沒想到登山杖在草方格里無意中的一扎,就扎出了一個新奇跡。以前人們在草方格里造林,都是用鐵锨挖坑種樹,但下面的濕沙剛被挖出,上面的干沙又滑了下去,一來二去水分蒸發了,成活率也變低了。老唐總是為這個難題而日夜發愁,而這一扎給了他答案。點對點精準種苗,難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于是,水分傳導式精準型沙漠植苗工具便橫空出世了。
“有了這個工具呀,造林速度提高了一倍,成活率提高了30%呢!”老唐難以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咧著嘴笑了起來,久經風沙吹拂的臉也變得柔和了不少。
老唐說現在大家還可以靠著治沙來脫貧,進行治沙的工人每人每天都能拿250-350元工資,還有的人靠治沙,在市區買了樓房。53歲的老唐現在依然奮斗在治沙的第一線,當然,年輕人也是時候接過這根接力棒。“現在林場已經有300多人的年輕治沙隊伍,希望年輕人可以多為治沙工作出一份力”,老唐說現階段他們還致力于技術輸出,免費教授村民或其他需要的人治沙經驗。
言談間,老唐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也許就是這樣坦蕩無畏、堅韌樂觀的人才能擊退黃沙,才能不斷創新,才能讓這片土地換上新裝。
治沙經:四省區交界處人與沙“握手言和”
從中衛出發一路向東,告別騰格里沙漠,行至陜、甘、寧、蒙四省區交界之處,毛烏素沙地西南邊緣,吳忠市鹽池縣便坐落在這里。
“人迷眼,馬失蹄,牛犢掉到飯鍋里,白天點燈不稀奇。車上房,牛跳墻,春種四茬地,秋收一斗糧。”“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風吹沙子跑,抬腳不見蹤。”鹽池百姓口口相傳的這兩首歌謠,道出了三十多年前這里的樣子。
當地自然資源局林草中心副主任孫果對此很有感觸,他回想起上世紀八十年代,自己早上乘唯一一班公交車上學,放學歸來時公路卻被風沙掩埋消失不見。每天他還要帶著工具和別的乘客一起下車動手挖路。那時候,很多人家都不建院墻。或許院墻可以止住一部分黃沙進入院子,但是在曾經狂風肆虐、漫天黃沙的鹽池,院墻只會讓黃沙堆積,再一股腦傾灌入民居。孫果說,早年間鹽池每年要刮54場攜帶黃沙的狂風。
有問題就會有對策。為了治理風沙之禍,作為寧夏唯一一個牧區縣,鹽池人一咬牙一跺腳,在2002年在全縣啟動了封山禁牧。效果是顯著的,五年后,全縣植被覆蓋面積從13%提升至55%。此后,經過不斷摸索,鹽池人民又探索出了“北治沙、中治水、南治土”的總體思路,形成草原禁牧與舍飼養殖、封沙育林與退牧還草、生物固沙與工程固沙、防沙治沙與沙產業開發、移民搬遷與遷出地生態恢復的“五個結合”治沙模式。“現如今啊,我們鹽池林木保存面積有325萬畝,全縣200多萬畝沙化土地全部變成了綠洲,在縣內已經基本看不見明沙丘了,現在我們這邊的生態變好了,刮風天基本都沒有揚沙了。”孫果邊說邊指了指遠處的哈巴湖。
靜謐的哈巴湖。(央廣網記者 熊瑋 攝)
遠處的哈巴湖,靜謐而美好,不時還有野鴨在湖中嬉戲。身處于此,可能人們會忘卻這里是鹽池中部最大流沙帶的源頭。位于鹽池中北部的哈巴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是全國唯一一個省級防沙治沙綜合示范區。從不牧之地到林木茂密、草原豐饒,如今的哈巴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一片綠意,賞心悅目。車行其間,不見黃沙只有蒼翠。保護區負責人張玉明指著地上的各種植物,仔細講解:“這些是檸條,它的固沙效果最好,別看不起眼,等到來年開春它可是鹽池灘羊的好飼料。”如今,檸條不僅守護著鹽池沙化土地,每年還可為全縣羊只提供幾萬噸飼料,創造經濟效益上千萬元,帶動群眾就業2000多人。沙產業已成為沙區農民增收致富的特色產業。
哈巴湖國家自然保護區內隨處可見檸條和花棒等固沙植物。(央廣網記者 熊瑋 攝)
張玉明在手機中翻出了一張哈巴湖落日余暉的照片,那是他最為得意的一張。說起哈巴湖,他似乎有說不盡的話語,“要是秋天來哈巴湖,你們絕對會被震撼,到處都是金黃色,特別美”。每逢旅游季節,鹽池哈巴湖、明長城、這些沙漠旅游景區總是游人如織。從“沙逼人退”到“人進沙退”,再到如今的“人沙和諧”,鹽城總在一次次刷新著人們的認知。
也許在寧夏不經意間瞥見那一片的綠色背后都藏著一個傳奇故事,有人說“寧夏歸來不看沙”,我想應該還有后半句“歸來常存寧夏綠”。
這時,她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皮膚黝黑、瘦瘦矮矮的老人,手里拿著雨傘和兩件沒有拆封的雨衣。對于當天地鐵口人們的誤解,老唐沒往心里去,他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小事情,能用上就好……” 網友:被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