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01日08:26 來源:猛犸新聞
大象新聞·東方今報【在人間·深稿計劃】記者
父親的案子開庭,張阿琴重返老屋。她站在窗外追思,“父親生前曾親手種下一棵花椒樹,他不在后也枯萎了。母親生前曾說花椒樹是父親的魂。”
張阿琴、張阿麗姐妹倆走的路充滿辛辣刺鼻的花椒之味。
1994年,父親張某恒被同村16歲少年捅傷致死,彼時,張阿琴9歲,張阿麗11歲。之后其母因車禍去世。姐妹倆輟學輾轉全國多地邊打工邊追兇,30歲左右才分別成家。嫌疑人2019年落網,2020年11月案件開庭。
漂泊多年的張阿琴在老屋常想,假如父母親還在,姐妹倆會讀完大學,不會缺失父母的關懷,自己的孩子會有外公外婆的疼愛。等庭審結果出來后,她希望“仇恨到此為止,不要帶給下一代。”
重返老屋
天蒙蒙亮,氣溫只有7度。冬日鄉村的早晨異常寂靜。張阿琴已經醒了。
父親案子開庭前后,闊別故居多年的張阿琴有了好好感受老屋的機會。湖南省慈利縣洞溪鄉洞溪村五灣組,這是她出生的地方,有一家四口人的幸福時光,有父親被害、母親遭遇車禍離世的悲傷記憶,也是姐妹倆外出漂泊的起點。
開庭前后的這段時間,張阿琴多半在老家待著,她去鄉里趕集,一遍遍重返老屋,拍下房前屋后照片,不斷陷入回憶。“回憶過去挺讓人難受,但是有時候又不得不去碰觸。這次回老家,我想拍一些美好的東西,希望能忘記不開心,留下美好的記憶。”
父母親相繼離世之后,張阿麗、張阿琴輟學外出打工,新疆、四川、廣東是待得最久的城市,老屋再也沒有回去過。28歲,張阿琴成家,長居廣東;31歲,張阿麗成家,就在本村。那一年是2015年,為見證姐姐的婚事,張阿琴第一次回去。
老屋的位置靠近市場和車站,又毗鄰小學。張阿琴父母親在世時,家里環境相對不錯,兒時家里還開著雜貨店,是街上除了供銷社之外的唯一一家雜貨店,售賣各種生活用品,每天購買東西的學生和鄰居絡繹不絕。
張阿琴記得,家里曾買了一臺黑白電視機,那是全村第一臺電視。學生們最喜歡的就是放學了去她家里看動畫片。
如今,老屋租給了兩戶人家,一戶彈棉花,一戶補鍋底;一戶月租100塊,一戶月租40元。彈棉花的租戶大姐養了條大狗,見到張阿琴覺得陌生,叫的挺兇,她先是心中一樂又覺得酸楚,這本來是自己的家……
一靠近老屋,回憶就涌上張阿琴的心頭,像溪水嘩啦啦往外流淌。她在老屋窗下久久站著,想到父親生前種的一棵花椒樹。
“就在老屋的右邊小斜坡上,它的枝條肆意伸展,枝葉非常茂密,每年八九月就會結滿綠紅色的花椒,離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刺郁濃香的花椒味兒。”張阿琴回憶,每當這時就會引來很多鄰居過來討要花椒,母親總是欣然同意。那時候的她最喜歡貓著腰、弓著背在滿是刺的花椒樹下,鉆來鉆去,竄到外面的大馬路上去。
這棵記載了張阿琴童年很多快樂記憶的花椒樹,在其父親被害沒多久也枯萎了。“母親生前說花椒樹是父親的魂,父親走了。他的魂也就跟著消失不見了。”現在老屋后面又種了一棵新的花椒樹,張阿琴看著、想著、盤算著:“過幾年它又長高了,又可以結很多花椒。”
令她痛心的是,父親再也回不來了。
父親被害
時間倒流到1994年,張阿琴姐妹倆第一次接近死亡。父親張國恒被同村16歲的張某樊(曾用名張某標、張某樊)持殺豬刀傷害致死。
那年,張阿琴9歲,姐姐張阿麗11歲。
張阿麗記得特別清楚,父親出事那天,她在家附近玩耍,妹妹看店,媽媽出去進貨不在家。有同學跑過來跟她說了爸爸被殺的消息,她快速沖進雜貨店,在收錢的木箱里抓了一些大額的錢就往醫院跑,走到半路,碰到送父親回家的親友。“父親搶救不過來了。親戚和村民幫忙把我父親抬到家里,我們兩姐妹抓住他的手,跪在那里,當時就覺得天塌下來了,只知道哭。”
張阿麗后來得知,父親因為取水灌溉農田,和同村的張某卓起沖突,過程中,父親被張某卓16歲的兒子張某樊持刀傷害致死。
“村里的水井本來是輪流用的,他們家比較霸道,開著磚廠、種的稻田也多,用水多,不讓別人用水。”張阿麗回憶說。
公訴機關指控,1994年7月2日早上,被告人張某樊的父親張某卓與鄰居張某兵在慈利縣洞溪鄉某村清水堰的稻田邊因引水灌溉問題發生爭吵。后張某卓拿著殺豬刀前往清水堰田邊,張某樊與其母親魯某濃見狀,先后朝田邊走去。途中,張某樊見張某恒拿著鋤頭往其父親所在方向走去,擔心其父親張某卓打不贏,遂返回家取了一把殺豬刀。
張某卓走到田邊發現張某恒將水溝里的水引向自家稻田后,拿著殺豬刀朝張某恒揮舞,張某恒用鋤頭抵擋。交手過程中,張某恒將在二人中間勸架的魯某濃打傷,隨后逃跑。張某樊見狀,遂去追趕張某恒,隨后,兩人在張某兵的稻田里扭打,過程中,張某樊用殺豬刀朝張某恒身上亂捅亂刺,致其死亡。經鑒定,張某恒系他人用單刃銳器多次刺擊造成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當日,張某樊得知張某恒死亡的消息后,逃至湖南省寧鄉市某鄉其小姨魯某英(己死亡)家中,后被其姐姐張某春接至廣州。被告人張某春明知張某樊是犯罪逃匿的人,仍為張某樊提供隱藏住所、財物,幫助張某樊找工作、聯系魯某英給張某樊辦理戶口登記。2019年,張某春在得知公安機關又在調查張某恒被殺案后,仍提醒張某樊注意行蹤,幫助張某樊隱藏。2019年9月29日,張某樊在廣東省云浮市某縣被民警抓獲。同日,張某春經民警電話傳喚到案。
2020年9月17日,檢察機關以張某樊涉嫌故意殺人罪,張某樊的姐姐張某春涉嫌窩藏罪向法院提起公訴。11月17日,這起備受輿論關注的“姐妹為父追兇25年”案在張家界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法庭未當庭宣判。
最新訴求
2020年11月17日開庭當天,幾乎一夜沒睡的張阿琴出庭。
庭審中,被告人張某春(張某樊的姐姐)認罪認罰。而張某樊則否認故意殺人,辯稱其有“反殺”情節,認為自己是過失致人死亡。
“他(張某樊)當時說自己是無罪的,覺得自己沒有責任,說是我爸爸打了他媽媽,他才砍我爸爸手臂上一刀,然后我爸爸要掐他的脖子,出于反抗,他才在我爸爸肚子上捅了那兩刀,他是正當防衛。”張阿琴稱,“我覺得他所說的這些都是狡辯,他爸爸在事發那天早上就跟他的家里人說‘今天我非得逮死幾個不可’,當時張某樊也聽到了,而且他爸爸也是先拿著刀過去,后面我爸爸才去。”
張阿琴認為,對方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故意殺人。
時隔26年,在法庭上終于再次見到殺害父親的張某樊,張阿琴百感交集。“他和去年9月剛開始被抓時的狀態不一樣了,當時在電視里面看到他還很誠懇的樣子,但開庭當天他完全是那種為自己殺人行為開脫罪責的狀態。他表面上說,我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賠償,但后面又不斷強調自己是無罪的,他說自己無房無車無存款(僅有一套集資房),一身病,所以只能出于人道考慮賠償一些。”
據《中國新聞周刊》此前報道,庭審中,張某樊稱自己在案發時是因看其母親被打,遂上前阻止,在這一過程中,其用殺豬刀刺傷了張某恒的右肢。隨后,他往家的方向逃跑,張國恒在后方追趕。
張某樊表示,張某恒主動追打他,并按住他的脖子,搶他的刀,他在反抗的過程中用殺豬刀刺傷了張某恒,他認為自己的行為有“反殺”情節。
檢察官則當庭提出,張某恒重傷之后還主動追擊手持利器的張某樊,不符合常理。
在量刑討論階段,檢察官提出案發時張某樊已滿14周歲未滿18周歲,按照刑法有關規定應從輕或減輕處罰,故建議對張某樊判處無期徒刑。
公訴人在庭上向法院提出判處張某樊無期徒刑,張某春3至4年有期徒刑的量刑建議。
“我們期待張某樊判死刑。他那么兇殘的殺死我父親,那么嚴重的刀傷,應該一命抵一命。如果死刑判不了,無期是我們接受的底線。”張阿琴接受猛犸新聞·東方今報記者采訪時說出心中最大訴求。
此外,她還提出,要求對父親被害一案,案件原先的承辦人員進行追責。“因為他們怠于履行職責,怠于破案,怠于抓人,在當年搜集命案的證據上未盡職盡責,導致后面的證據不足。”
同時,她要求對寧鄉縣資福鄉違規為張某樊更改戶籍信息的人員進行追責。
據張某樊落網后供述,他逃跑后先在小姨魯某英家中躲藏了十多天,后來被姐姐張某春接到廣東,此后一直在廣東生活,2007年左右他通過張某春再次聯系上湖南寧鄉小姨魯某英,讓她幫忙辦個戶口。隨后,張某樊改名換姓,變成了1984年出生的張鑫,拿到合法身份后,2008年,他以張鑫的名義結婚生子。
“如果不是張某樊進行了更名、重新辦理新的身份信息,張某樊不會成功潛逃20多年。因此,要求相關部門對張某樊辦理新身份提供幫助的人員進行追責。”張阿琴說。
顛沛流離
張阿琴、張阿麗姐妹倆渴盼為父追兇能盡快有個期待中的結果。對父親的不舍和懷念,為父親追兇的信念感,讓她們姐妹倆挺過20多年顛沛流離的生活,熬過漫漫長夜。
父親離世時,年僅11歲和9歲的張阿麗、張阿琴兩姐妹跟隨母親生活。剛開始,母親總帶著她們兩個找公安、追兇,結果1996年母親因為車禍事故去世。
家里的長輩們聚到一起,商量兩姐妹以后跟著誰生活。“母親生前和舅舅關系比較好,我們兩姐妹就跟著舅舅一起生活。一開始舅舅承諾的是送我們上大學,后來我們兩姐妹考上高中,他又反悔了,說壓力太大了。我輟學了,把上學的機會讓給了妹妹,他還是不送。我們開始外出打工,打聽張某樊會逃到哪里,就去哪個地方。”張阿麗回憶。
(姐妹倆在外務工時合影)
在她的記憶里,新疆、四川、廣東是她們待得最久的地方。
兩姐妹文化程度不高,年齡也小,只能做餐館服務員、玩具廠普工等這樣的活兒。張阿麗記得當年聽說張某樊在四川開挖土機,就跑過去,錢基本上花完了,經常吃不上飯沒地方住。“天氣好可以睡公園椅子上,天冷了睡在天橋下面。”
張阿琴也對在四川的經歷記憶猶新。
“我們經常吃不上飯、餓肚了,當沒有錢的時候,就在公園睡、車站睡,做臨時工。讓人難受的是受騙。有人給我們提供張某樊的消息,結果等我們給了線索錢,找過去的時候并不是那個他,再回頭找提供消息的人,聯系不上了。”
兩姐妹最后一站是廣東東莞惠州。張阿麗稱當時妹妹已經28歲了,她31歲,多年的青春和歲月就這樣過去了,追兇無果,感到特別茫然特別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妹妹壓力很大,想停下來,在惠州找到了妹夫。我也回到老家,找親戚給介紹了對象。”
兩姐妹過早經歷家中變故,性格都比較敏感、懂事,也容易滿足。她們對于結婚沒有任何物質上的要求,僅僅提了一個想法。
“我相親時提了一點,即使結婚以后也不會放棄為父親的事忙活,如果能夠接受就結婚,不能接受就算了。”張阿麗回憶。
張阿琴當時的想法也是如此。當時為父親的案子奔波這么久,走在大街上看到別人都成雙成對的,覺得自己年紀也不小了,而且這么多年也挺累,挺孤獨的,就想安定下來,該考慮成家了,就開始接受一些人的追求。
張阿琴稱,剛認識她老公的時候,就跟他詳細述說了身世。“那時候就是覺得他挺實在的,挺勤勞的,一個人做很多事,真不容易。他跟我說了他小時候的事情,說跟著他不會大富大貴,但是一定會有飯吃有衣穿,我覺得跟他在一起有一種踏實的感覺,于是就結婚了。”
顛沛流離多年,姐妹倆終于安定下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婚后相繼有了孩子。因為自己的身世,沒有過多感受父母的愛,她們倆把所有的遺憾化作細膩的愛給了孩子,也算是彌補自己年少時的缺失。
也因此,張阿麗稱自己得知張某樊落網后更添悲憤,“我們在找他的時候,他早就過上了穩定的生活,還有了家室,孩子比我們姐妹倆的都要大”。
父母親
重返老家處理父親的官司,張阿琴無比懷念父親在的時光。20多年過去了,她仍能清晰還原自己父親的點滴。
父親張國恒生前曾當過民辦教師,教英語和體育。張阿琴心中,父親是一個比較嚴肅認真,也比較勤奮上進的人,他對姐妹倆要求很嚴格。“父母親的床頭有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箱,里面放了很多英語和法律方面的書,母親說父親在她懷姐姐的時候,都在自學法律和英語。父親也最喜歡教我們英語,讓我們看一些中英文對照的故事書,說一些簡單的詞匯。”
張阿琴念念不忘,父親還會很多樂器:二胡、口琴、笛子,那時候覺得自己特別崇拜父親,現在老屋堂屋的墻上還留有父親的英語筆跡。
在姐姐張阿麗心中,父親是慈父。父親生前下班回來,張阿麗就纏著要他抱,喜歡騎在父親的脖子上。“他即使再忙,也會陪我們玩。平時對我們不打不罵,倒是母親忙起來時會打罵幾下。”
也正是對于父親的不舍,使得兩姐妹堅定了為父追兇的信念。
而因為車禍離世的母親,同樣是兩姐妹心頭難以撫平的傷痛。
在張阿琴的記憶里,母親是一個很善良、很隨和,也很勤勞節儉的人,她沒有多少文化,但是卻教兩個女兒一定要做個正直的人,叫她們要好好學習,掛在母親嘴邊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穿金帶銀都沒用,最主要的是人要用,所以一定要好好讀書,其他你們不用管,只管讀書就可以了。”
“母親小時候家窮沒讀什么書,吃過沒文化的苦,所以她不讓我們做任何家務,覺得我們只管學習就可以了,哪怕大冬天的,她的手因為洗衣服手裂成一道道深深的傷口,也不讓我們幫忙。”
一家四口本來過得安穩舒適,一切伴隨著父親突然離世而發生巨變。
“以前家里都是熱熱鬧鬧的,父親一死家里就變得很冷清,母親一個人很孤獨,她經常往縣里面跑,給父親跑事情,經常又會沮喪的回來,就像家里的一根支柱斷了一樣,感覺我們的天都塌下來了。”
姐妹情深
父母親相繼離開,張阿麗、張阿琴姐妹倆相依為命。這么年來她們彼此互相扶持、照顧。
父親當年剛出事后,母親很忙,家里經常只剩兩姐妹。
“第一次母親出去的時候我心里很害怕,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很強烈,太陽快下山時害怕達到了頂點,作為姐姐要照顧好妹妹,逼著自己想出了一個辦法,從家里找出很多大小不一的釘子,一個個釘在門框上,再用鉗子夾彎,轉過來就能卡住門,一個門至少釘了十個,窗戶也釘上了,總覺得別人一腳就踢開家里的門。”張阿麗回憶。
有一晚,母親又出去了,張阿麗覺得好像屋后有人,就拿著砍柴刀出去大聲喊:“誰在那里?”然后屋后轉了一圈,沒發現人,回來把門關上,又拿著刀在屋里轉了一遍,連床底下都沒放過,兩姐妹才敢睡。
姐妹倆就這樣跌跌撞撞地長大,滿世界闖蕩,一直互相照應。
在張阿琴心中,姐姐張阿麗是一個性格比較直爽、干脆、健談,相對比較開朗的人,自己的性格要較內斂一些。“姐姐對于我來說是一個比較重要的人,爸媽走了之后我娘家這邊,我最親最親的人就只有她了,所以這份感情無可取代。”
而在姐姐張阿麗看來,妹妹張阿琴是一個非常懂事有責任心有能力的人。“她愛讀書,愛寫東西,有什么事不愛說。”
家中變故帶給兩姐妹特別大的影響,讓兩個原本衣食無憂的女孩子性格多少受到影響。
“小時候好羨慕有父母的孩子,她們都是有父母愛、父母保護的孩子,感覺大家都不喜歡我們,特別渴望長大,特別渴望離開這里,也特別痛恨殘忍地奪走我父親生命的那家人。包括現在長大成年,有了自己的小孩,小時候的經歷還是會對自己產生影響。”
張阿琴直到現在,有時候想到家里的事、想到父母親的案子,還會忍不住對老公發脾氣,對小孩發脾氣。“我覺得這樣子不好。我也在努力改變自己,撫慰小時候的傷痛,畢竟自己還有現在的生活,有我的小孩,有我的愛人,他們一樣愛著我,需要我。”
如今,姐妹倆交流最多的還是父母親的案子,都在期待能有個好結果,到時候才可以放下了。
“姐姐是在湖南老家結婚,而我嫁在廣東,父親的這個事情現在人抓到了,也算是解決了一半,也放下了很多,心態跟以前不一樣了。”張阿琴說。
張阿麗同樣是這樣的想法。“沒有處理好父母親的事,談未來還很早。等事情徹底解決了,真正為家庭,為自己,為孩子而活。”
等待
長夜痛哭過的人,足以談人生。張阿琴、張阿麗在無數個長夜里哭泣過,她們無法改變過去,卻仍帶有一絲絲幻想,假如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發生的,家中兩代人的命運不會因此改變,該多好。
如果沒有這些變故,張阿麗認為,起碼兩姐妹會讀書讀出來,兩姐妹會快樂成長,自己的孩子也會有外公、外婆的疼愛。
張阿琴也幻想過,假如沒有發生父親被害這件事,她和姐姐會是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命運。“小時候父母親就說過,只要我們能讀書哪怕砸鍋賣鐵也要供我們讀書,我們兩姐妹一定都考上大學了,家里一定過得很好,還是那么熱鬧,而到現在我們的老房子肯定也早就換了,換上了漂亮的小洋樓,父母親也當外公外婆了,而我會經常回老家,過年過節就回來,跟他們拉拉家常,讓小孩見見外公外婆,一家人其樂融融。”
關于以后,張阿琴透露和姐姐兩個人都考慮再生個小寶寶。她覺得一個孩子還是挺孤獨的,兩個孩子彼此之間也會有個依靠,就像她跟姐姐兩個人在人生最難的時候互相扶持一樣,人生有親人的陪伴始終幸福感也會多一些。
她們倆想過了,等父親這個案子結束,還想給父母親立個碑。
凜冬已至,守在老屋的張阿琴在等待案子結果,也在等待自己和姐姐早日學會放下。
對于父親當年被害,以及和同村張某樊一家的恩恩怨怨,張阿琴最想說的是:“小時候那段傷痛給我們姐妹倆帶來了太多難過的回憶,對我們的一生造成很大影響,彼此失去了太多東西,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這些仇恨到我們這代就可以了,不要再傳給下一代。”
大象新聞猛犸編輯:曹亞勤 見習編輯:杜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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