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招投標就上線 號稱免費實則強制收費——國務院督查組核查山東濟寧培訓平臺違規收費問題

中央多次強調增強微觀經濟主體活力，為有關市場經濟主體切實減負，打通減稅降費的“最后一公里”。9月6日、7日，國務院第六次大督查第八督查組針對“互聯網+督查”平臺反映的“山東濟寧市梁山縣大貨車司機接受手機客戶端培訓違規收費”問題進行了明察暗訪。

督查組發現，一款名為“安途幫”的培訓APP，在未經招投標、始終未簽署合作協議、也未經試點評估的情況下，僅靠交通運輸部門一紙“幽靈文件”“背書”，就堂而皇之地干起了線上收費培訓。

隨意加蓋公章，一份“幽靈文件”要求全員培訓

濟寧市梁山縣專用貨車保有量5萬余輛，約有1.2萬名貨車司機。梁山縣某運輸公司的一名張姓貨車司機舉報稱，在參加當地交通運輸局組織的手機APP線上安全培訓時，都要先交費才能學習，每月要交費24元。

督查組核查發現，濟寧市交通運輸局今年1月14日下發《濟寧市交通運輸局關于在梁山縣交通運輸行業試點應用“濟寧市交通運輸安全培訓管理服務平臺”的通知》，提出由重慶替比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免費替濟寧市交通部門搭建“濟寧市交通運輸安全培訓管理服務平臺”，并要求不能參加線下培訓的貨車司機，要選擇遠程網絡安全教育培訓系統即“安途幫”APP，進行線上培訓，實現從業人員全員參與。通知還明確，今年2月至3月為培訓試運行階段，4月1日起計劃在全市推廣實施。當地交通運輸部門反饋，培訓目前還未在全市推開。

督查組核查發現，“安途幫”運行8個多月來，濟寧市、梁山縣兩級交通運輸局并未對運行情況做評估評價，完全背離了通知中所稱的“定期檢查和通報‘平臺’安全教育培訓使用情況”“評估通過平臺教育培訓效果”。

督查組在7日座談時了解到，通知雖然加蓋了“濟寧市交通運輸局”公章，但該局局長和分管副局長均稱不知此事，而具體負責的科長稱，通知是在未經局領導授權同意的情況下加蓋公章發出的。更令人詫異的是，局長和副局長稱“之前不知道有這個通知，6日才看到”。

督查組認為，這份堪稱“幽靈文件”的通知，直接暴露出當地交通系統內部管理的混亂。

神秘APP替換招標確定平臺 號稱免費實則強制交費

經督查組進一步了解，早在下發通知一年多前，即2017年12月，濟寧市、梁山縣交通運輸局有關負責人在梁山召開了“梁山縣交通運輸企業從業人員教育培訓機構評審會”，選定了神通公司負責搭建線上培訓系統。

2018年1月6日，濟寧市交通運輸局網上協同辦公系統以上述評審會圓滿舉辦為標題發文，稱“目前線上培訓系統已經成熟，培訓內容切合實際，便于操作，利于從業人員參與”。

但是，據梁山縣交通運輸局經辦人員介紹，同年4月，梁山縣交通運輸局在赴臨沂考察后“偶然”發現一款名為“安途幫”的線上培訓APP，隨后授意其開發商向濟寧市交通運輸局申請在濟寧開展業務，并獲得市局認可。

幾個月后，濟寧市交通運輸局在未經嚴格招投標、始終未簽署任何合作協議或合同、也沒有橫向對比分析的情況下，推翻之前評審會的結果，下發通知選定“安途幫”替換之前確定的培訓平臺，承擔起免費搭建“濟寧市交通運輸安全培訓管理服務平臺”的任務。

督查組核實發現，管理服務平臺的確面向當地交通運輸局免費登錄，平臺公司也確實在梁山縣某技校組織了151人次的免費線下培訓。然而，貨車司機們使用APP參加培訓卻不是免費的，“只有確認線上支付成功，才能在APP中開始學習，完成時長。每月學習時長必須不低于2小時，每小時12元。”舉報此事的張姓貨車司機說，司機們天南海北跑運輸，幾乎沒時間回去參加線下免費學習，“這不就是變相要我們必須線上付費學習嗎？”

根據“安途幫”所屬的重慶替比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官網信息，這家公司“相關產品、解決方案已經在全國22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得到大規模應用，服務全國300多萬學員”。在2018年一篇微信公眾號文章中，這家公司公開稱“政府背書、公信力強”“平臺付費用戶已達每年50萬人左右”。

督查組：堅決整改 打通減稅降費“最后一公里”

經當地自查并反饋督查組，截至8月31日，“安途幫”已錄入企業256家，參訓人員7290人，共計收費314616元。

對此，當地在兩份核查整改情況匯報中均表示，“培訓系統運營商的收費標準是由廠商自行制定執行”“平臺通過APP軟件收費是平臺自行確定的”。

督查組指出，濟寧市、梁山縣交通運輸局的行為違背了中央下大力氣減稅降費、創造良好營商環境的決策部署，制定政策、出臺文件把關不嚴、隨意性強，造成變相強制收費，侵害了群眾利益。督查組責成當地立行立改，要以務實措施堅決整改，打通減稅降費“最后一公里”。

當地相關部門明確表示，對督查中發現的問題照單全收、深入反省、堅決整改到位。對已繳納線上學習費用的，于9月10日前全部退還本人；立即停止交通運輸從業人員線上教育培訓，指導運輸企業終止與培訓平臺的網絡應用協議；盡快制定交通運輸企業從業人員培訓辦法，采取更加靈活多樣的培訓方式，保證從業人員培訓質量。（記者 魏圣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