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5月30日15:20 來源:中國新聞周刊
近日,女網友小魚(化名)在微博上爆料,自己在安徽蚌埠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耳鼻喉科看病時,遭到男醫生的猥褻。
小魚稱,當時由于要做喉鏡,嘴里還含著麻藥,“在我沒有一點點防備的情況下,右邊罩杯被掀開,一只手伸了進去。”她嚇得一激靈,把嘴巴里面的麻藥咽了下去,對面前的男性醫師呵斥道:“為什么抓我的胸?”
然后抓著包就沖出了就診室。
隨后,小魚經歷了醫院投訴未果、涉事醫生否認、報警后難以取證等一系列打擊。
“必須要起訴。”小魚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回想一次就崩潰一次”
“沒有辦法回想當天發生的事情,回想一次我就崩潰一次。”
但為了維權,小魚發表長微博,詳細記錄了遭遇猥褻的經過。
5月25日下午,由于咽喉腫痛,小魚來到蚌埠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耳鼻喉科門診,進行霧化治療。當時診室里是素不相識的一位中年男性醫師,看過小魚的病例后,該醫師表示需要用聽診器檢查心肺。
隨后就發生了文中開頭的一幕。小魚稱,該醫生在診室中僅承認是“冒失”,不承認猥褻。自己向醫院投訴后,服務臺的工作人員卻徑自把她的聯系方式給了被投訴的醫生。
本希望等到醫院相關負責人處理此事,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猥褻自己的男性醫師。小魚隨即報警。
但該醫院宣傳科主任在接受澎湃采訪時表示,負責處理小魚投訴的工作人員,并沒有告知涉事醫生其被投訴猥褻一事。涉事醫生自行查詢小魚就醫信息獲取號碼,是想告訴她,沒完成檢查可以退錢。
隨后,警方到場、常務副院長露面,小魚與涉事醫生在診室對質。但由于雙方各執一詞,事情沒有任何進展。
“我報警之后,在醫院崩潰大哭,其他醫生與警察一起圍觀,冷嘲熱諷,還指責我誣陷。”
民警將小魚和涉事醫生帶回派出所做筆錄時,小魚提出申請指紋鑒定,但辦案民警稱“做不來”,因為指紋在胸部處,很難提取鑒定。這一說法得到了一名一線刑警的認同:“指紋一般在光滑表面容易提取,人體皮膚本身就有紋路,基本不會留下指紋。”
蚌埠市南湖路派出所相關民警則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此案正在調查中,無法向媒體透露細節。
誰來舉證?
目前,醫院和小魚都沒有否認的是,涉事醫生的確給患者做了心肺檢查。“耳鼻喉科有沒有必要進行心肺檢查”因此成為網友討論焦點之一。
上海的一家三甲醫院的執業醫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如果懷疑肺部毛病影響上呼吸道或者氣管進異物,咳嗽等就必須聽心肺,“醫生有裁定權。”
有不少執業醫師認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需要聽心肺,男醫生都不應該單獨對女患者進行操作,即便是體檢,若對方是女性,男醫生也需要在家屬或者另一工作人員的陪同下進行。蚌埠二附院也承認的確有這樣的操作規范,但由于耳鼻喉科一般不涉及隱私檢查,因此醫院沒有在診室安排其他人員。
根據公開報道,類似投訴或起訴醫生猥褻的事件,一般發生在患者處于麻醉過程,意識不夠清醒的狀態下。
2007年,廣東一醫生在CT室內猥褻9歲幼女,后被刑拘。
2012年,一婦女在廈門市婦幼保健醫院接受手術。麻醉醫生趁患者仍處于意識恢復階段,對其實施猥褻行為。半年后,廈門法院對實施猥褻的麻醉醫生判處有期徒刑二年二個月,并賠償女患者10萬元。
2017年,南昌有家長報案稱念初中的女兒體檢時被男醫生摸胸猥褻,醫生辯稱是檢查需要。
大多數情況下,此類舉報往往因為難以取證而不了了之。小魚坦承,由于當時耳鼻喉科診室內沒有第三個人,也沒有攝像頭,的確無法證實猥褻行為的發生。
“民事訴訟法的規定是:誰主張、誰舉證。也就是說,如果該患者對醫生提起民事訴訟,患者負有舉證責任。同樣,如果醫生告患者誹謗,那么舉證責任就是醫生承擔。”北京澤博律師事務所的王昊宸律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王昊宸同時表示,由于性騷擾案件隱秘性特征,舉證難是個普遍問題,也正因如此,很多性騷擾案件的訴訟請求會被法院直接駁回,受害者權益很難得到保障。
另一邊,蚌埠醫學院二附院涉事醫生已經停職。該院宣傳科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該醫生當天就停止出診,接受警方調查。隨著輿論發酵,事態嚴重性超出他本人和醫院的判斷。
此外,該宣傳科工作人員還透露,該醫生平時為人熱情,與同事關系融洽,還在蚌埠醫學院帶著學生。被女患者舉報之后,還有學生憤憤不平,想去為老師辯解,但被學校制止。
“年齡大就活該被猥褻嗎?”
輿論發酵后,事情的走向的確有點“失控”。小魚的身份信息陸續被網友挖出,不少網友指責她不是安徽財經大學的在校學生,卻在微博上寫了安財誤導網友。醫院宣傳科也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該女患者是一位“30多歲的中年阿姨”。
5月29日,小魚發微博稱,從未說過自己是在校大學生,只是在微博信息欄填上了母校名字。“年齡大就活該被猥褻嗎?我不知道原來受到猥褻是否發生取決于學歷和年齡。”
另據小魚透露,目前,還有其他女性患者到派出所,指認該醫生曾在診療期間對自己進行不正當肢體接觸。不過,南湖路派出所對于新增受害人舉報一事沒有作出回應。
在事發后,小魚曾向公安機關提出指紋鑒定未果,然而,關鍵證據現已流失;她向市婦聯申請法律援助,但由于“不具備申請法律援助資格”不了了之;希望申請“測謊”,同樣是因為條件不滿足無法申請。她表示事發后至今,嚴重失眠導致精神狀態出現問題,生活工作都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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