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四川兩地獎勵環衛工“撿煙頭”引發探討

　　治理城市煙頭亂象 該獎還是罰？

　　對于治理城市煙頭亂象，該獎還是該罰？對此，專家稱，單一獎勵環衛工是不可取的，雖然獎勵環衛工短期來看能起到維護市容、清理煙頭的效果，而且效果“立竿見影”。但就長久效果來看，應該把獎勵環衛工清掃煙頭和從源頭上處罰、教育扔煙頭者兩方面結合起來。

　　近日，安徽阜陽潁東區和四川樂山市上河街環衛所的兩項“亮眼”舉措，引發社會關注。自12月7日起，安徽阜陽潁東區城管局規定，以每斤30元的價格向環衛工人回收煙頭，短短一周，回收煙頭約195斤，發放獎勵5850元。無獨有偶，最近兩周，四川樂山市上河街環衛所發動近百名環衛工人，撿拾了約100斤被亂丟、亂拋的煙頭。

　　兩組觸目驚心的圖片，也引發網友討論。12月14日，潁東區城管局一位負責人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回收煙頭，一方面調動環衛工人的積極性，另一方面意在提醒市民關注市容環境。上河街環衛所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但在實際工作中，環衛工人口頭勸阻亂丟煙頭者時，卻常常被“懟”，被拖入“我們不扔，你們哪有工作”的詭辯之中。

　　事件

　　阜陽、樂山兩地各撿煙頭達百斤

　　12月初的一天早上8點多，安徽阜陽市潁東區剛下過雨，道路上殘留著落葉和積水。幾名環衛工人戴著帽子或頂著毛巾，躬身鉆進了綠化帶的灌木間隙里，細心尋找。除了日常清理垃圾，他們也在尋找煙頭。

　　起因是當地城管局推出了一項新舉措：從12月7日開始向環衛工人回收煙頭，30元一斤。北青報記者從該局辦公室負責人凌松軍處得知，截至目前，當地一共集中回收了兩次，回收煙頭約195斤，發放了獎勵5850元。“最多的一個（環衛工）班組，一次就回收了13.27斤煙頭，大約得了400元。”回收來的煙頭，當地會集中封存，及時送到垃圾填埋場，進行全程視頻監控銷毀。

　　幾乎同一時間，四川樂山市上河街環衛所，也在當地發起一場“煙頭革命”。12月14日，北青報記者聯系到環衛所的管理員萬紅。據萬紅介紹，上河街環衛所轄區路面面積20.5萬平方米。環衛所在轄區內每隔30至50米就設置了一個分類果屑箱。但粗略統計，每天每個果屑箱內的煙頭僅有10多個，余下的絕大多數煙頭，都被市民隨意丟棄了。

　　“一直知道有亂扔煙頭的情況，但沒有去統計過。11月28日到12月11日，我們做了一個為期14天的測試，想看看環衛工人到底能撿到多少被亂丟、亂拋的煙頭。”“測試”出來的數據嚇了所有人一大跳。撿到的煙頭整整裝了5大籮筐和1個紙箱，共計約100斤，“每個煙頭重量從0.18克到0.3克不等”，估算下來約25萬個。

　　細節

　　網友質疑是否能“隨地扔”

　　兩組照片中，撿拾到的煙頭成袋、成堆、成筐地出現在鏡頭前，觸目驚心。不少網友在體恤環衛工人的辛苦外，也在反思亂丟煙頭對城市環境的影響。

　　在凌松軍看來，“回收煙頭”這對潁東區的市容環境有很大提升。“之前‘死角死面’、犄角旮旯的環境‘惡疾’，現在基本上得到了解決。對環衛工人來說，也調動了他們的積極性”。

　　萬紅也提道：“發動環衛工人撿將近100斤的煙頭，主要是希望通過展示這些煙頭，讓市民們意識到市容環境有待提升，也讓大家看到，隨處亂扔、亂拋，給環衛工作帶來很大的難度和困擾。”

　　萬紅補充說，測試期間，有將近100名環衛工人參與，“從早上8點到晚上9點，在街道的磚塊縫隙里、綠化帶里、雜草叢生的行道樹的樹池、樹窩里找出這些煙頭。有的環衛工戴著手套撿，也有用筷子、鑷子的，有一些夾得比較深的煙頭，他們得用竹簽子掏出來，很耗時間和精力。”

　　盡管贊譽頗多，但也有一些質疑的聲音出現。質疑聲最大的是：環衛工撿煙頭能得獎勵，那我（普通市民）是不是可以隨地扔了？

　　這也是讓不少環衛工感到寒心的地方。當他們口頭勸阻亂扔煙頭的市民時，有時會遭到“回懟”說：“我不扔你撿什么，你怎么掙錢？”萬紅說，環衛所對參與撿煙頭的環衛工，其實沒有直接的現金獎勵，“最多的是口頭表揚，或者在績效考核上有一些側重，要么就是作為年底內部評選先進的參考。”

　　凌松軍則表示，當地城管向環衛工以每斤30元的價格回收煙頭，雖然讓環衛工的收入有一些增長，“但其實很少，最多的一個班組每人每天也就多十多元收入。但是，撿拾煙頭比清掃垃圾要‘費勁’很多。煙頭不像紙盒、成堆的落葉或者易拉罐，可以用掃帚簸箕站著清掃。每撿一次煙頭，你必須彎下腰，甚至要花很長時間用工具摳出來，性價比其實沒那么高。”

　　探討

　　應注重處罰與教育相結合

　　另外一種質疑聲也“居高不下”：獎勵環衛工能從源頭上解決煙頭亂象嗎，是不是“治標不治本”？是不是應該加強對亂扔煙頭者的懲戒？

　　實際上，亂扔煙頭并非沒有處罰。凌松軍告訴北青報記者，阜陽當地制定有《阜陽市城市市容和環境衛生管理條例》，條例中規定，亂扔煙頭可以給予警告，并可處以5元以上25元以下的罰款。他說：“之前，我們在火車站廣場依照條例罰過，但是扔的人太多，管不過來。現在多數情況下，我們也只能以進行宣傳和勸導教育為主。”

　　北青報記者查詢獲悉，四川樂山市也出臺過關于隨地亂扔煙頭的處罰規定。此外，北京、西安、濟南、石家莊多地，也出臺了在公共場合禁煙、禁止隨地亂扔煙頭的處罰措施。

　　對于網友的質疑，華東師范大學社會學教授文軍認為，單一獎勵環衛工是不可取的，應該把獎勵環衛工清掃煙頭和從源頭上處罰、教育扔煙頭者兩方面結合起來。“獎勵環衛工的確能起到維護市容、清理煙頭的效果，而且效果‘立竿見影’。但這種辦法實際上‘治標不治本’，不適合作為長久的政策去落實。”

　　文軍進一步解釋，在獎勵環衛工的同時，應該加強對市民的素質教育，“結合多重手段，更好地維護市容環境。”此外，對于有網友認為現階段對于隨地亂丟煙頭的罰款較少，不能起到懲戒作用這一點，文軍認為，處罰的意義并不是真的要“罰錢”，而是要用這種手段來引導公民注重自身素質，意識到不應該亂扔煙頭或其他雜物。

　　（文/記者 張雅 王天琪）